原標題:《我在島嶼讀書2》莫言余華捧逗哏,童慶炳先生擔心,有無必要
8月17日,《我在島嶼讀書2》第十卷在江蘇衛(wèi)視播出。在這一卷當中,多位文壇老友暢聊文學,尤其是話劇文學。莫言和余華兩位文學泰斗,也再次上演“太逗”戲份,多次捧逗哏。歡聲笑語,洋溢在《我在島嶼讀書2》的節(jié)目當中。這種寓教于樂的氛圍,簡直讓觀眾們著急——希望莫言老師能夠常駐。
當然,這種捧逗哏的模式,雖然制造了不少的笑點,但同時,也意味著莫言和余華兩位文學泰斗,要相互挖苦。這是典型的相聲模式。而作為文學前輩,他們的發(fā)言,很容易被記載到文學檔案當中去。這些捧逗哏的內(nèi)容,往往是攜帶環(huán)境的,離開發(fā)言的既定環(huán)境,只形成文字之后,容易被人誤解。
《我在島嶼讀書2》第十卷的最后,莫言老師較為嚴肅地說了一個文學掌故。童慶炳先生生前,和莫言在院子里邊聊天,告誡莫言,并且希望通過莫言去告誡余華,盡量不要在公開場合開太過分的玩笑,不能妄自菲薄,尤其是不能自嘲自貶。童慶炳先生在告誡當中,也舉了一個例子。
說,莫言剛來北師大的時候,登臺發(fā)言,曾開玩笑說,自己的論文都是童慶炳先生幫著寫的。童慶炳先生當即登臺否定。這個例子之后,童慶炳先生告誡莫言,這類發(fā)言,以后還是不要說的,論文明明是自己寫的,為了現(xiàn)場的氛圍效果,而說是別人幫著寫的,記錄到文字當中去,現(xiàn)場環(huán)境抹掉之后,就容易被人誤解。
稍后,莫言老師又補充了幾句有趣的,說蘇童在上大學的時候,也并非根紅苗正,也是不好好學習的,不僅寫小說,還總是寫詩歌。繼而,話鋒一轉,莫言老師表示,如果我調(diào)侃蘇童的時候,加上一句,這是童慶炳老師說的,就成謠言了,就容易說不清了。大家,隨即哈哈一笑。
顯然,莫言老師用笑著的方式,說出了另一種擔憂:文壇老友們的相互調(diào)侃,容易去掉當時環(huán)境,落到文字上,成為一個真假文案。比如說,莫言老師在北師大,當然是憑借自己的真本事去的。但莫言老師自我調(diào)侃,自我挖苦,說自己論文都不會寫,還得童慶炳老師幫著寫。在當時的環(huán)境當中,大家當然是捧腹大笑的,明白里邊的調(diào)侃和故意逗樂子的。
但是,多年之后,這段文案不再是現(xiàn)場版本,而是文字版本的時候,就容易出現(xiàn)后人認識上的錯亂了——莫言老師去北師大,真的連論文都不會寫嗎?當然不是。只要略讀莫言老師的著述,便會發(fā)現(xiàn),他不僅僅是小說、話劇創(chuàng)作上的高手,也是文學研究上的高手,怎么可能論文都不會寫呢。
而莫言和余華兩位老師,為了喜劇效果,而進行的“互懟”,互相捧逗哏等等,如果剔除了當時的典型環(huán)境,只剩下文字的話,也可能會被人誤解——作家自身的這種自嘲自貶,容易被后人當真。比如,余華老師一直自嘲,不過是個牙醫(yī),去文化館工作就是為了清閑等等。這就容易讓不熟悉發(fā)言環(huán)境的人誤解。
童慶炳先生在業(yè)內(nèi),非常著名,是中國文藝理論領域泰斗級別的人物。當然,不熟悉文藝理論的網(wǎng)友們,可能并不知道童慶炳先生。這么說吧,大學中文系的文藝理論的教科書,基本上都是童慶炳先生主編的,大學中文系的子弟們,大多是童慶炳先生的弟子或者間接弟子。我們影視劇評論人的文藝理論知識儲備,其實也都是童慶炳先生給的。
《我在島嶼讀書2》當中,莫言老師講了童慶炳先生生前和自己的這段談話。這里邊,有作為文藝理論泰斗的童慶炳先生,對于莫言、余華等學生自嘲自貶的擔憂。這份擔憂,當然是有必要的。同時,這里邊,似乎也有對我們后來學人們的警示:
當我們研究前人、前輩著述的時候,盡量圍繞著述文本展開,去尋求文本本身的價值,而不是研究前人、前輩們的邊角料內(nèi)容,研究人家的生活起居和日常發(fā)言等等。
童慶炳先生的這種告誡,對于影視批評領域也同樣重要。當我們批評(文藝理論上的批評,指的是分析、賞析與糾正等等,并且一般意義上的批評)一部影視劇作品的時候,盡量圍繞作品的文本內(nèi)容展開,而不是去追作品當中演員的、導演的、編劇的八卦和花邊新聞。同樣的道理,當我們批評莫言、余華的作品的時候,也應該回歸到文本本身。
老編我從事影視劇分析評論這么多年(應該有二十年了),最大的感觸是,文本批評,需要太多的專業(yè)知識,往往不是輕巧的,閱讀起來,也并不有趣,反倒是那些圍繞演員們、導演們展開的花邊八卦狗仔新聞,捕獲了更多的網(wǎng)友眼球。我們這些從事影視批評工作的人,丟掉了讀者、網(wǎng)友,對不住童慶炳先生文藝理論著述的培養(yǎng)。(文/馬慶云)